突然之間

 

突然之間  

突然之間，我看見你，在深深夜裡，點燃一根煙。

 

你總是遲眠，你從來不告訴我你幾點睡，你從來不肯戒煙，你抽煙的樣子總是美。 

抽煙從來不是快樂的，抽煙的美就在於它不屬於快樂或不快樂。

你抽煙的表情下有我探不著的深。

 

我明白的，多少不能承受的輕，不能承受的重，就盪漾在煙霧飄渺中。

我們可以說為什麼不可以抽煙，為什麼要抽煙卻說也說不出。

若說得出就不需要抽煙了。

我明白的，只要有無法填補的裂縫，無法自己的寂寥，就需要煙的陪伴。 

突然之間，我明白了，能看著你抽煙，記得你的表情，就是一種幸福。

什麼都不用說，輕飄飄的煙是你的語言，輕飄飄的煙飄到看不見的地方。

 

那個夜裡，有一輪明月，你到了一個白色的地方。

你在答錄機裡留言，說等你稍稍好些，就第一個打電話跟我說。

月光透過白色的窗簾飄進你房間，那兒有白色的牆，白色的床單，白色的燈。

一切都是白色的，不是白的也都染白了。

該睡了，穿白衣的人為你準備好白色藥丸。

你取一根煙，靜靜點燃這根煙，靜靜釋放這根煙。

白色的煙，輕飄飄的，跟著月光飄啊飄，飄啊飄，飄離人世間。

 

午夜的一根煙，跟一天告別的一根煙，不知要不要跟下一天打照呼的一根煙。

午夜的煙是你最後的一根煙。

我看著你的表情，不知如何面對這個表情，你抽煙的樣子總是美。

 

突然之間，你的樣子隨著月亮飄進我的眼睛，到我心裡點燃一根煙。

人的一生，裝載著多少突然之間？

而我們之間，就突然之間......

 

突然之間，你點燃一根煙，你說抽煙沒有固定時候，抽煙只是突然之間......

午夜的一根煙，你最後的一根煙。 

突然之間，就只是

突  然  之  間